圣诞果:我唯一执念中的 “完整的思维意识”

此文作于一九年七月三日凌晨两点于家,原发表于笔者微博。据笔者夏日农场经历,文中圣诞果的真名为 “wintergreen”,常见于 New England 植被丰富之地。

今天面膜的味道即辛辣又刺鼻,完全是圣诞果的香味。这种红色的小果子,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把别人 mistaken 成了你_(:_0∠)_他们和你长得一摸一样,就是有的酸,有的没味道,都不具备你在我生活中的完整性。

我记得我第一次在学校后山看到你是冰雪刚刚融化的初春 – 你被绿意托着,就是完美的传统圣诞套装。在我的意识里,圣诞是红色和白色的:freshman 冬假的我和妈妈走在波士顿的街上,路过无数白灿灿的雪堆,最忘却不了的就是你从红艳艳地从冬天中探出头来。多充满生机,多么可爱 – 看上去就辛辣清爽。

我用手捏碎你,薄薄的红色硬皮下是你白色沙质的果肉,那扑鼻的气味印证了你在深冬带给我的第一印象。你闻起来像我在 admission 拿的红白相间的 mint。我认为那是拿你做 prototype 做的。所以我称那种味道叫圣诞 mint。

你在我记忆中的三种存在在那刺鼻的 mint 气味散开的一瞬间 click,形成了我混乱混作的脑袋里唯一完整又独特的存在。

我从各个维度去认识你,圣诞果,最后所有的认知都相连了,变成了一条细细的红白意识圆圈。


虽然笔者对 wintergreen 有着特别的情感,但是在农场 forage 时听到 wintergreen 可以泡茶喝我就迫不及待的这么干了。带着回忆和喜爱入喉,aka 我的唯一完整的意识被我吃到肚子里了。

4 a.m. 他在自家阳台上夜跑

此人最近给我的生活带来很多变动,主要都是些积极的心态影响。本来想着不要在个人博客里 po个人感情相关的状态,不过我还是觉得可以说得隐晦点,想写还是要写。

前段时间半熟人社交认识了两个人,他和他前女友。他前女友比他大十岁左右,是个把科比纹在左肩(?)的北大环境科学女博士。他们在一起了 8 个多月,天天一起搞摄影,写论文,游走在夜半三更的大排档里,埋头苦干。

我和他前女友通过他有过些接触,我们三个人都对中国城村发展以及教育不平等问题比较敏感,也因此做过一些交谈。她聪明漂亮,她极其认真又具有自由意志 —— 有自己的信仰,有自己的坚持,不随波逐流。她上课严厉,字字珠玑,课下还能和学生打成一片,具体表现为她亲切称他们为她的 “宝宝们”。

起初认识他们的时候,知道他们还没分手,但很少见到他们恋爱的痕迹。唯一一次感觉指向性很强的内容是她在空间里发过一个聊天截屏,上面说到, “加油,拿出你训我的样子”。我起初不懂她到底是做什么的,几岁了,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只是隐隐约约认识到他们这段关系中有着刻意去隐藏的 power dynamic。我当然不好介入了解太多,只是他们做的文创是我高中 “毕生所向” 的愿望,他们的 dedication 间接打破了我低谷时光的消极 inertia。

他们分手后面的日子里,我慢慢和他熟络了起来。他可爱健谈,爱摄影爱读书,爱名校爱社交,只是有时候聊天总是说 “66666”,搞得我险些社死。除了他长得帅,兴趣和我相投,我也很欣赏他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耕耘,成长,探索。以我个人感觉,他在他擅长的现有成就上完全碾压我们周边同龄人。他也常常在凌晨四点不睡觉,在自家阳台的跑步机上跑步,而且还用音响开外放。他就是我描述过的那种向外生长的人,虽然有时会冒出几句无厘头的话,但是自由、光明磊落。

虽然有时候我也会潜意识里感觉到他给我支起了了一个 facade。在这样鲜明自在的他的背后,有他前女友带给他的种种影响。例如他说他想暑假全国自驾,我就无意间看到她之前自驾的微博;他说他想研究社会心理学,我就又看到她发的关于社会群像的考量,他今天去参加商赛了,我又忽然发现她是这个商赛去年的评委… 如此种种。虽然说这些于我有何干,或者是这其中也不必有因果关系,我只是想引出以下的想法:

柏拉图在会饮篇里说到,爱是 admiration,是去 seduce 你的 lover 然后从 ta 身上去习得你原本缺少又渴望的品质。本质上爱一个人是爱他们身上你所没有且渴望拥有的东西,而爱他的这个过程能让你成长。他对她何尝不是如此,我对他们何尝不是如此。我渴望从他们身上获得自由、磊落,和坚韧、专注。虽然我现在仍在尝试消化苏格拉底对爱的观点(而且他后来将此概念提升到了哲人是最终的 lover 这一说法,和对于我现在来说还有点抽离),同时也在慢慢试水这以前被我多加诟病的感情生活,我总觉得至少现在这个状态是好的。

有没有画饼/被画饼倒是另一说,不过我对自己的嗅觉还是很自信的。想记录下来是因为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为了此饼也变得更加丰富也更加有意义起来,有激情推进了以前一直渴望再度挖掘的个人项目。再者,这相距我上一次,也是第一次找到盖茨比的绿灯已经 5,6年了,好不容易能够再遇上一个,也是挺欢喜的。

绿灯找到一个,灭了;再找到一个,可能还会灭。不过 all in all, 当到达了绿灯泯灭之时,你也变强了,所以,为什么不 enjoy the process 呢?

Dyen, 二零二一年二月二十二日 于睡前

哲人, Two Philosophers

此随笔写于二零二一年二月十四日下午 5:12, 原命题 “刷 pyq有感”。从自己给自己发的电邮搬运到此博客,特此纪念两位友人。

今天看到朱诺早上 6 点在读 Ode on Melancholy,一时哽咽。

我的生命中接触过两个 philosophers,一个是把欧洲历史,数学和艺术史夹杂私货侃给我听的 D, 一个是用诗歌带我去理解这个世界且永远在路上的 J。D 博学,聪明,爱迟到,累的时候很容易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干,但脑子里无论何时全是奇奇怪怪的科学概念。我与他共事半年,每日沉迷于与手头任务毫无相关的话题里。从乐理中的数学到韩国文字的发明,从法国大革命到爱情背后的科学解释,我们无所不谈。经常就坐在工作室的场地中央,边收拾破铜烂铁边吐槽各个希腊神,或是窝在后边的沙发上研究汽车的内部结构,还经常在偷懒的时候被别的队友抓个正着,嘲弄一番。他众多强烈的观点里我最不能苟同的就是他的社会达尔文理论,每每发表相关言论都让他像是一个优越的英国殖民者。我逼着他输出,输出,再输出,以感谢他多年前对我的致命一问: “what do you do in your spare time?” 当时还小,总觉得要不是他丢给我这个类似于炸弹般的问题让我清醒,我就不会真正为自己活一次。除了歌单上永远留下的巴赫和肖邦,现在想起,也只能感慨于相遇相逢,和当时早就预见到的离别。

J 与 D 不同,他高大帅气,数学不太好。接地气,是一个会讲昆明话的英国 DJ。当时是 J 带我读的 Ode on Melancholy,由此济慈也成为了我喜欢的诗人之一。我以前不懂他在破旧的花园小区里租三室一厅一个人住,大多落灰,我也不懂他动不动就往印度跑,一个单车一个背包只是为了逃离生活。他作为一个 DJ 喜欢放牙买加音乐,喜欢就地昆明人化,也喜欢假装听不懂中文。他身为一个英国人,喜欢在家里边放着黑人奴隶圣歌,边抱着厚厚的美国南方历史苦研。我们读 Emily Dickinson, 品她晦涩又波涛汹涌的爱;读 Robert Frost, 讨论战争的意义;看stand-up comedy,大笑得同时内心震荡…… 日子如此这般,不亦乐乎。

也是因为这两位,Ode on Melancholy 诠释给我了生活的多种可能性。济慈舌尖的葡萄和doomed destiny 的共存迫使我们去寻找适合自己的快乐的意义和快乐的形式。我们无限量的赋予生活期待和盼望,却不及慢慢允食、钻研 “what’s out there” , “what’s more” 能够带给生命的魅力与力量。我们被刹那的愉悦捆绑,被对下一秒的愉悦的期盼捆绑。无可否认,敢于追求这种向外生长,极速愉悦的人是勇敢而鲜活的,但如果缺乏向内的力量,那大概的不能尽兴。这也是 J 教给我的道理。

Dyen

童年碎片

此段于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二一日在笔者微博第二次发表,具体创作时间无从考究(大致猜测作于一六年前后)。笔者对当时混乱的语法做出了相应的微调。

当时自己想的可能是生活怎么过才快乐,内心对此的寻找与尝试也从未停歇。用水粉颜料加水浸染边角不齐的发黄白布条,给每一片编上号,给颜色取名字:夏雨,秋风…… 夏天黏糊糊的黑白键总是放在电视机旁边,坐在琴前的眼睛也总是偷瞟着孙悟空怎么救师傅。院里的知了大概也曾叫过,睡着后的她也许也因为它们的吵闹烦躁过,踢踢被子。但像每一个在夏天的后半夜凉快过的地方,月亮不再被云层遮住,小城安安详详,不慌不忙;小院内微风拂过,月光照进的窗子里边孩子与姥姥无忧无虑地熟睡着。

世界,您好!

我原本想把之前在各大平台上的 oversharing 搬运过来,却想借这蛮有意义的 “Hello World” 阐释一下做这个博客的初衷。

在我高中的文学课里,老师常常提起到角色的 “agency,” 即此角色的独立人格以及 ta 做个人选择的能力。我们经常会去探讨分析主角、配角、敌手(大概相应京剧里的白脸)等等角色的 “agency,” 和 ta 们有无多少 agency 这在此部作品里的象征意义,以及我们可以延伸出的社会影响意义。例如,在 Virginia Woolf 的达洛维夫人一书中最经典的第一句话,“Mrs. Dalloway said she would buy the flowers herself.” 其中 “Mrs.” 奠定了达洛维给读者的第一印象:她先是 Mr. Dalloway 的妻子,再是自主决定要去买花的人。所以整本书的感情基调在第一句话就奠定了下来,这将会是一场我们女主人公 Clarissa Dalloway 在被给予的、缺少 agency 的社会地位和她自己内心里独立人格之间反复攒动的挣扎故事。这句话曾被我简化恶搞为 “even Mrs Dalloway said she gon buy flowers herself, ” 去暗暗地吐槽我觉得缺少 agency 的人…

先不谈 Virginia Woolf 是女权写手,擅长意识流,或是她的其他人物 agency 的丰富的象征意义,这些太过于文学学术范儿,我只想借此引出 agency 这个概念。

我认为博客是一个实实在在用自己双手搭建、维护 agency 的一个方式。我曾以很多不同的模式去写作、去记录、去表达,用过很长时间的纸质日记,也常常在社交媒体上 oversharing,从未真正断掉过创作的渴望和对此的心理需求。我从纸质日记转到微博是因为我渴望听众,但是我又不甘心于依附,依附于任何一个平台,依附于任何一种形式。微博和朋友圈社交圈的 overlap 也常常让我束手束脚,憋的背气。综上,那些模式都不能成为我最纯粹的 agency 的载体。

再谈谈为什么我会对拥有、建立、维护个人的 agency 执念那么深。说白了我现在也不太明白。可能是情感需求,可能是内卷需要,也可能是性格使然,或是我记性太差。我喜欢写作,写对我触动较大的各种 moments 回味美好,写我不想让每个人都听懂但是我又憋不住的看法,写我遇到的人生难题,写着写着也就知道怎么去面对和解决了。怎么讲,写文章对我来说就像是写一篇 Sonnet,前 8 句 Octave 提出问题,后 6 句 Sestet 解决问题,最好有一个 poetic turn,这样我人生难题就会从多多少少 pathetic 和 panic 的状态变成一个拥有 uplifting tone 的翘盼。如此一来多好,写作可以把 shifts in tone 带入你的生活,这也算人工手动把难题赋予了无限的希望吧。

Dyen, 二零二一年 二月二十日 晚 于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