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是对话:你好,朋友

前些日子老胡 feature 我到了他的日志里,说觉得我说的 “用写作与世界交流” 这个描述很恰当。

其实我表达的也并不准确。写作更像是与命中注定的朋友长谈,你就将这段真诚友善的自我坦露放在这个宇宙之中,期盼着能有知音能够寻着来相会。开启一段谈话,然后把其余的一切交给命运和时间。

我喜欢这种假设,更喜欢这种邂逅。

写独立博客的人可能是有比较高的安全感的,想要稳稳当当地将 “自我” 通过文字搭建起来,不着急地去挥手加入一段正在发生谈话。当然了,我热爱所有鲜活地开启即时谈话的人,但这慢慢长夜,何不也去留下一些未知的可能性呢?有时在吵闹过后恬静地坐着,有好事发生也可以去愉快地赴约。

你好,朋友。无论你是否刚刚搭乘叽叽喳喳的地铁、穿过吵闹的街巷,或是坐在静谧的屋中,很高兴在这里和你相遇。我此刻写下的所有,都是与你在此刻相见的喜悦。

博客是我的心安之所,它让语言将无形塑造成有型,让爱融化成海水流走,让不安焦躁的心专注,让未来从混乱的信息中升起 —— 让一切成为大厦,在这里百年伫立。

博客是我在心里建起的一座城,我装下许多人、许多事,他们自由地游走穿梭,有机地生长,链接过去现在和未来,是我心中生机勃勃的世界。每次回望他们,好似又活了一遍,里面的人呐喊着,告诉我那些让这座城保持生机的道理,告诉我千万不要忘记回顾或重新审视。

如果你曾觉得自己看清过世界的一些真相,不记录下来你就有可能忘记它。

如果你曾经历过辽阔回荡的美好,不记录下来就可能释然不了它的转瞬即逝。

我们看过很多月亮,见过很多人,爱过,恨过,释然过。不要让自己卷入旋涡,让他们平铺在干净的纸上,提醒自己这样活过。

回来了,需要找回 peace of mind

两年没在 public space 写东西,缘由是掉进了一些旋涡。

先是一整年的闯荡:小白闯 workplace、开始创业、创业失败、假装自己在创业、放弃创业、重新开始想要创业;

再是一整年的爱情上 crash and burn:找救命稻草、以为没有幻灭、幸福的日子、幻灭、整合自我、整合自我失败、放手很多东西、尝试重新抓住仅有的东西、被迫脱敏、适应、重生。

两行字,耗尽了我前 20 年所有的兴奋、不安和泪水。

也许学会去咽下真相和它带来的教训,再一次相信自己、相信伙伴、相信宇宙中冥冥之中的力量的相助,就是这两年想告诉我的。她说,“你要记好,这是生命带给你的可能性和治愈任何伴随它而来的不适症状的药。吞下它, this is the only way out.”

我还是像以前那样在喝水,喝水喝得像喝酒。因为喝酒是大口的吞咽,故作潇洒,实则是慌忙囫囵的下咽 —— 因为有些东西,你看得越久,还没学会 detach,就会 suck your souls away。

那些 soul sucking 的东西好像把你带入了另一个维度,带给你些新奇的感官。但是这个维度里到处贴着横幅,上面写着 “This is how things are. 有些真相说出来可怕,但是接受的人可以好好活下去。看清楚了就不要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也不要假装没有看到。下一次,你要一半相信一半不信,相信可以把你带进这个维度,不信可以让你保住小命。” And that’s what I do.

无论如何,尖锐的人继续尖锐,理智的人照样理智,包裹情绪的人如常地、卷着一个行囊,需要的时候再拆开,其余时间就先扛着。因为路是自己的,你不想被人打了一巴掌就趴下,那样就太衰了。

写博客的好处就在,你记录你受到的教训,让它们渗透到你的骨髓里去,同时时刻给你一个 reminder, “这里才是你的归属之地。Remember who you are. You had a good life before jumping into those turbulence, you can still have a good life after jumping out.”

再一次地,感谢时间,感谢写作。Granted me peace of mind, granted me possibilities before and onward.

Dislocation – Where do we belong to?

去年上完高中最后的网课,我搬进了一个位于 Amherst suburb 的自循环农场。农场的女主人是犹太人,家里有成堆的、晒干的中草药,一个屋角的羊毛线,有三条狗,三匹马,十多头牛羊,几群鸡鸭。

在那的两个多月,除了上课,做奶酪,我总喜欢跑进树林,向山的深处,向水库那边去。或沿途刨出野黄瓜解渴,或用帽子装些野蓝莓带到水库,坐在石头堆里解 differential equations。经常我一抬头,望见的先是水中那边的山,继而是遍地满山翘首的青苔,然后是枯木上新发出来的绿意。夏天的日光映得 New England 清秀可爱,松树林被潺潺溪水滋养,静谧、亲切。

那儿也有风,不过不吹人,不像翠湖边上这般让人脊背发凉、鼻涕眼泪一起流的妖风。那儿的阳光也不会烧着你的皮肤,只是带着恰好的温度轻轻地停留在身上,水面上。有时我与 Indra 一起下水,把餐桌布和外衣丢在岸边,静静地站在水里观察身边贼头贼脑的小银鱼。若是稍稍感觉有些冷了,就起身躺在湖面上,任阳光和时间慢慢踱过。水库没人,因为这里本不让垂钓,所以环绕我们的也就只有风吹水动和我们欲言又止的俗世 commentaries。

可翠湖本该是我的家。

在阳光不刺眼的时候,翠湖中风吹荷动。风带着柳枝飞起、落下。树荫下,我总是期盼吹过的风能带来一点树荫外阳光下的温度,却最后还是一遍又一遍被吹地咬紧牙关。工作日的翠湖不是没人,可我却觉得冷清,似乎坐在湖边树下亭内的人也没在听身后儿童乐园跳脱的背景音乐 – 我不太明白这种错位感是什么,它从哪里来,又想要告诉我什么。我虽然从未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城市,只是隐隐觉得这个城市似乎不属于我。

我日日眺望于湖面,心中也闪过些期许 – 我想象可以在这西南小镇的柳树下读巴金,想象划船到藕花深处小憩,想象在湖边坐着躺着,感受水泥地上实实在在的热烈。我曾想这是这个城市的专属温度 – 上身凉,下身烫,能带给我干燥火辣的真实感。却没想这滚烫只是薄薄一层,附在这个城市的表面,风一吹便散了。

我又在这里寻找什么

记春城

回家约两周了,有些无奈。

无奈在于,整个记忆中的城市实则是一幅干燥的糖水片。人来来往往奔波,带着风,更带着灰尘和沙土。它一直是这样的,我本该知道的,这就是为什么我要离开。

脚碰大地,原本想着可以踏踏实实,回归故土,可平底凉鞋哒哒,终究是撑不起不平衡的人走泥洼不平的路。高原烈日下,蓝盈花长在城市两侧,在蝇虫氤氲的空气中摇摆。这便是了。

我不愿无端臆断,不想带着偏见生活在这座城,但是当它慵懒傲慢地躺在我面前时,我又该怎样才能视而不见 –

这是一座让你弓腰驼背的城,因为气压会压住人的气魄,炎热会蒸发人的活力。

这是一座无所事事的城,连酒吧播放的音乐都缓慢,催眠。

我记这座城,记这里打不起的精气神,记这里莫名其妙的牛逼拽拽,记这里我的迷茫和错落。

雨点/道

今日广州下雨,有点阴冷。这是我在广州隔离酒店的第9天。从这个打不开的窗口,我日日观察着这个城市的片面。

我住的酒店在天河区,是广州的老市中心。对面的居民楼高大坚挺,看上去也已经历了不少风霜,暗粉色漆的水泥墙上已然满是污渍和雨水的侵蚀。这幢楼的户户人家都安着一样花纹的老虎笼子,只是有些把阳台的窗拆了,任繁茂枝叶冒出头来;万一有窗,那关窗时它们必会被斩断。我喜欢这种隐秘家中突破钢铁来侵略的植被,它们静谧又霸道,守着这无窗的家。

我原先是最喜欢雨天的。无论是大雨磅礴还是小雨淅沥,我都认为它胜过阳光普照,一成不变的日子。春天时的雨最佳,因为它总是夹杂在微风中,将绿意吹进我半开的木窗。记得原先在alumni hall 一楼住时,我与 bar 的床头就这么对着木窗。在一个又一个早春的午后,我从书海中解脱,躺着瞥见窗外才悄然开花的矮树,任由稍有凉意,挟着丝甜和泥土味的,微雨中的风拂进。往后,高二高三那年,秋日最弥足珍贵的雨大概是越野跑路时的雨。我们一行人,虽全被雨水侵湿,身上却散发着腾腾热气。为了不感冒,中途是不能停的,我们跑过荒野,跑过湖畔,然后一溜烟的钻进 new gym,洗澡去了。

我从未在 Ash 村度过夏季,只依稀记得昆明夏天的雨格外磅礴。我初中时喜欢在外淋雨,享受那种暗暗叛逆的滋味;也喜欢在车上,看雨水满盆泼下,在巨响中溅地。家中,它们敲打窗上,叫嚣着带来阵阵寒气。我趴在稍蒙雾气的窗,感觉所在堡垒似乎显得更加的坚固,姥姥家饭菜也更加的温暖。彼时的我从不飘荡,雨带给我的是庇护,是心安。

但今日的雨不同。我自恃是个不惧寒的人,今日的凉风却把我吹的软散。我看窗外踩水奔跑的黄衣背影,只觉得那溅起的水应该泥泞冰冷;又看向那在雨中折伞的手,也似乎像是在忍受什么酷刑。我看窗外雨中的人 – 风雨飘零,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场雨似乎浇灭了这个城市的热情,或是我生活的热情早就熄灭,这场雨只是让它显露了出来。

我曾经的道是在雨中得来的 – 我曾热衷于读书,排名,考试,还因为成绩有恃无恐。在一场暴雨中我踏入了我第一个象牙塔,红砖白墙,那便是我的心安之所。我也许也常常焦灼,但忧心之事也无非就是一些琐碎,或是大而空的未来。幼时的我不必做多选择,也不必为之承担后果,我只做我该做的,那便是我的道。所以那雨绵绵,洗去不少烦恼,滋润了我的少年时期,让我内心笃定,勇莽。

也许是去年的流离失所让那雨停了。在圣地亚哥的那个冬天,我未曾见过多少雨水。本应是地中海气候,园子里的小叶桉树却似乎把整个冬天的雨水全都吸走,留下脆生生的冷风和干枯的信仰。在圣地亚哥数月,我不曾去看过大海,也不曾逃离空荡荡的院子。在一天天烦闷干燥的生活里,我弄丢了我的道。我并不为之伤心,只是惆怅、迷茫,因为我知道在长大的日子里总有一天要摒弃原来的道。但是新的道在哪里?我的道又在哪里?

如今我回到广州,即将在这片土地停留一年,看见整日的雨却不为所动 – 才明白,成长的踉跄不仅在于要跨越的艰险,更在于要穿过的迷津。

2020冬日夜跑

作于 2020年11月24日晚,逃离中的日子。

我发现我一直在找 clues from the good o’days
游走在每一刹的相似,reminder,然后进入,脱离。
路灯闪的频率,影子的摇晃,和皎月当空,就是没有了填塞 – 信息的填塞,感情的填塞。没有担心,没有忧虑,没有不甘,结果却让人无比无奈。
其实我也许找到了不甘,否则我就不会出现在这清冷的街边。所以我跑-喘息-走-喘息-看见-闪躲-估计一下-再跑。跑-开拓(最谨慎最无心之举的勇气)。
可能是 inertia。只是不知道在哪停的,又或者在哪调头的。而且才发现每个人速度不一样,连看到的路都不一样。又仔细一端详,发现从始至终的一切就没变过,只是顺势发展罢了


继,2021年4月4号,离开后的反思。

所谓的 good o’days 是不会被掠夺/根深蒂固的
满洲里不常有或不曾有,是自己首先赋予了它诗意。
你虽不愿锐气被磨平,不愿一再回首,但你需要时间和习惯的驯化。最怕的是此刻囫囵吞枣和混混沌沌。所以要挺住,要思考,要创作。
当你喘息,过去的速率不会骤变;返程时,迈出的第一步也只会比记忆中的更沉重。所以你跑-喘息-迈出-喘-反思调整-再跑。跑-开拓,再也不能是不假考量的无心之举了。

我等鸟来

家有藤蔓,慢慢爬满阳台,爬到高耸的地方/扎根。母亲购入两个草织鸟巢,置于藤蔓中。此诗借此景对当年学姐和自己做出承诺,作于 18 年 6 月 19 日凌晨 2:08.

我等鸟来。


我是在等一只鸟
若她飞来 住在这鸟巢里
我会不时为她备好小米
她可以依旧来去自由 享受她本拥有的一切
她可以与缓慢生长的藤蔓一起
欢愉地在时间的山坡上踱步


我是在等一只鸟
我期待她将这鸟巢当家
若她要走 离开蔫儿了的爬藤
巢里我会继续为她备着小米
只是不再等待


后记:鸟儿从来没来定居,只是不时来造访。有一段时间她曾消失于我的视线,我发现竟不如原来想念她。最后,藤蔓未蔫,青葱依旧,在四季轮回中生长;我虽备着小米,但也时常因为时间/距离/机遇/新飞来的鸟忘记这承诺。我没有等待,只是不时思念。我也常想,也许放不下的是当年在她身后的自己,亦或者是那铿锵又清脆的时光。

自由是

自由是/我想你快乐

你也真的很快乐

自由是/厚厚的一本

大功告成的喜悦

自由是/应接不暇的

不被给予关注的

慢慢下咽的

自由是/楼下的市井

他走着/你不枯燥

他停下/你不回头

自由是/隐隐作痛的

阑尾/和不被束缚的

思绪/被交流的欲望

带跑

自由是/准备好下一秒

完全填满的/下一秒

自由是/从这里/到那里

慢慢开花的

所谓状态

我觉得状态有时候特别坑人,即一个人状态好时做什么都开心都顺利,状态不好时又说不太上来为什么状态不好,就很急人。就那现在的我举例子,因为昨天偶然的 offer 白天心情真的挺不错的,感觉世界特别公平公正,我特有范儿;结果到了晚上,没有安全感,我又跑去知乎上搜,被卷的直不起腰来。此后,我总觉得还有更好的,怀疑自己值不值得更好的。然后我状态就下来了,做啥事都不得劲;学不动,特别反复纠结机构的排名和声誉。

我突然就觉得,个人而言,生活不该是这样的。生活不该是毛躁的寻找,竭斯底里的寻找安慰,生活应当是一种融合着恰当改变和方向的规律作息。生活的甜头不该是随机事件生成的,应该是持续熟悉,在流水般的规律里按照个人意愿做出的改变。为什么有这个结论呢?我 work log 里有一个部分是专门用来记录我兴趣爱好的 to-do 的,最近把这 log 搁置了,竟然发现爱好也是需要机动的推挪才能装点生活的枯燥。诚然,最近心态上的改变让我迫不及待的开始计划新生活,但是满洲里真的能怎么样呢?在“大象席地而坐”里,人最好的状态不就是从这儿到那儿的过程吗?生活还是生活,不会断层;怀有希望,生活会继续。太多事只是插曲,怎么能就夺走了生活的聚焦。

而生活的聚焦是什么?我觉得是能给我们带来持续快乐的东西,而且此物/事会慢慢成为你的一部分,而且这种快乐回报应该是持续或有把握的。这种快乐可以是 hard-to-attain 的,我们不一定得清楚获得它的逻辑路线,但是我们一定要掌控这个 course of action 的自主性。快乐不该只是“对外界刺激做出[的]反应”,更多的是 take action 而得到的。这也可能是为什么更 take initiative 的人好像更快乐。

所以所谓状态若在一个可控的环境下被呵护,被塑造,被培养,就能常是好状态;人在好状态下,就会开心。这也就说明了为什么我应该去坚持做 plan,不被突发的纷扰打扰,由此我就可以主导自己的状态和情绪。我会更自如,会更开心。我靠,这是对自己的人生 upgrade 的 advice,现在即刻就可以实行起来。

闺蜜的全称是什么?闺中密友?

我这两天感觉曾师说话我好顺着她,原委也是因为我感觉她也挺顺着我的,完美演绎了什么是朋友就是拿来互相倒垃圾的,所以 ta 倒垃圾你也得接着。这么长时间,感觉总是碰上了一个有来有往的,我不是总倒垃圾她总接,她也不是总倒垃圾我总接。怎么说,就很妙。
我倒垃圾给她是因为她包容,直觉特准,而且毒辣,针针见血;我让她发泄也只是因为我不觉得那些都是垃圾,我反倒还挺喜欢听她逼逼赖赖的,生动!有趣!
所以我就在考虑曾师的名号,说是闺蜜,算了吧,不太符合我们俩的形象;说是老铁,听了牙碜,也不对;那就是修行道中人,不错,我觉得她一直用的朋友一词就很妙 – 特别符合我和她的相处,甚至你用好朋友三个字我觉得都概念不符,混淆视听。
相对来说,刘某人[1]的 title 应该是什么?gay 蜜?不对,我俩都是半个 gay,不准确,而且氛围不对。朋友?也不对,没能传达出那种默契。那就是知音?有那意思但感觉又太不要脸了…反正就是我们不凑在一起逼逼赖赖但是我们俩人就是很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行为模式会怎样,思维模式是怎样;而且我们也没话聊,就行为交流吧。


[1]即开天行道肇纪立极大圣至神仁文义武俊德成功高皇帝 Timmy Liu